「為信，馮國樹是否在你家看世界盃？」程若蕊的聲音從電話另一頭傳來：「你讓他來接電話。」

言為信心中叫苦不已，對白卻如行雲流水：「國樹在洗手間，我叫他等會回電給你好嗎？」

「麻煩你。」程若蕊掛了線。

言為信連忙發信息給馮國樹：「你在我家看世界盃？快點致電回家，若蕊找你。」

剛收到馮國樹回覆的「OK」卡通圖案，還未放下手機，便聽到門鈴響。

言為信走去看防盜眼。

看清了門外人，她全身血液不禁一凝----

是程若蕊。

一反往常的溫婉文靜，程若蕊又是按鈴、又是捶門。

言為信只好硬著頭皮把門打開。

「馮國樹呢？」程若蕊抱著雙臂。

「他剛走。」言為信的腦筋轉了又轉：「說還是早點回家，免你一個人寂寞。」

「言為信----」程若蕊瞪著她：「你這人說慌不打草稿，真是辜負了你爸爸改的好名字！」

「……」

「馮國樹外面有人。」程若蕊咬著牙：「這是全人類也知道的事實----枉你是我倆的好朋友，居然千方百計替他隱瞞我？」

言為信艱難地開口：「……寧教人打仔，莫教人分……」

「騙我就是你不對！」程若蕊打斷她的話：「剛相識的時候，你就跟我說過：『我這人從不說慌，將來也絕對不會騙你！』，你應該還記得吧？」

「記得。」言為信只覺滿口苦澀：「但我沒有存心騙你，我這樣做都是為你好……」

「『為我好』？」程若蕊再次打斷她的話：「你真愛自以為是！」

她板著手指頭：「明明我倆相識在先，你卻鼓勵馮國樹追求我，是『為我好』？」

「那攝影集明明是你兩年來嘔心瀝血之作，你卻騙我說是馮國樹的作品，專誠送我作生日禮物，是『為我好』？」

「我功課跟不上時，那一本本詳盡精準的筆記；我生病時，那燕窩粥、老火湯；我傷心失落時，那心思滿滿的小禮物、勸勉字條----一切一切，都是你『為我好』，裝作是馮國樹為我準備的吧？」

幕幕往影在心頭溜過，言為信眼眶已變得通紅。為了掩飾，只好垂下頭，更像一個等待判刑的犯人。

「你『為我好』，所以一直與馮國樹聯合起來欺騙我。」程若蕊的聲音發抖：「我可以原諒你們騙我，但絕對不能原諒----你們騙不了我！」

「……對不起！」

「我不要聽『對不起』！」程若蕊嘶叫：「我只想聽真心話----你為什麼會認為，一直把我往馮國樹身邊推，是『為我好』？」

「……真的是為你好。」言為信的聲音掩不住嗚咽：「馮國樹家境富裕，又是獨子，你和他在一起，一輩子享福不盡……」

「誰跟你說過我要享福？」程若蕊直視她的眼睛：「我一輩子最大的願望----就是和一個相愛的人過著平平淡淡、簡簡單單的生活。」

從程若蕊的眼睛裡，言為信確實讀到那句子。

就在這一剎那間，言為信心窩變得一片明澄，暖意在身體各處流轉不已：「……『為你好』，我們就去找馮國樹，跟他說清楚吧！」

程若蕊笑著投進她懷裡……

-全文完-